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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水,墨。这世间最完美的组合。一汪清水,一滴墨,缓缓晕开,墨色在水里丝丝缕缕,如黑色的精灵在曼妙的舞动,静静而悠扬。然后再悠悠地散开,直至水墨消融。而中国画,便是水墨最辉煌的杰作。我爱中国画,爱水墨,爱她的意境,更仰慕他的精神气息。我在寻觅和她的碰撞,她在哪?”

  作为画家的沈燕荣这样问自己,在问这问题的同时,她其实已经找到了答案,这答案在于她的日常功课之中,她所沉浸和她每日所相濡以沫的:一个人如果有这样的决心和能力,他(她)完全可以让自己的生活艺术化,比如说眼前这个明亮的女子。

  她是沉静的,她是热烈的。

  这,我们可以从她的画风中窥见:笔触如此细腻,其间有传统技法的蛛丝马迹,但又似乎独辟蹊径。

  当代美学对燕荣的影响是巨大的,而且不可避免,但站在旁观的角度上,我觉得她的画风,更多的是出于她女性的直觉,犹如人与人之间那微妙的吸引力:人和艺术的邂逅也是如此,正如布罗茨基有诗句称,马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。

  而这个骑手需要的是天赋、兴趣和刻苦的学习:燕荣从小就喜欢画画,那时候的梦想就是想画出一幅幅美丽的画。但事与愿违,踏上社会之后,她做过出纳、电脑工作,之后自己开了个广告策划公司。在我们的交往中,燕荣很少谈到这些,其实这些都是为了生活,我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,它看起来和艺术无关,但如果从灵魂深处来说,又何尝不是一种准备,它所磨砺的是人的心智,也加速着人的成熟,同样酝酿着美酒的芳香。

  将绘画融入到生活中,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。这种认识也许是不自觉的,也许是潜意识的,但不可否认的是,这种认识,决定了我们作品的高度。

  燕荣的画不仅仅是在画纸上,她同时也在瓷器上作画,这和她对越窑青瓷的热爱相关:她生活在慈溪,慈溪的上林湖是著名的越窑遗址,迄今尚有大量的碎瓷沉默的躺在湖底,像是被凝固了的火焰。东汉以来,越窑青瓷从这里绵延向各地,其中秘色瓷是唐至北宋越窑工艺最精湛时期的绝唱,居全国之冠。而正是青瓷的秘色,犹如一道光亮透进了燕荣的生活,出于对青瓷的爱,她成立了龙腾越窑青瓷研究所,而瓷器上的花纹,正是让她沉醉的河流,她自己这样说:由画入瓷,瓷画相彰,一不小心,居然将画画和越窑青瓷的传承与创新,当作了自己的责任与毕生追求。

  追寻人生的这种润泽的秘色,这成为燕荣灵魂中隐藏的印记,如果我们潜心去谛听她笔下的花草树木,触摸到她画笔下那若有若无的清风,我们会被这一缕光泽所陶醉。

  当这种光泽成为一种持续的力量之后,它召唤我们的抵达:这种自觉的追寻成为艺术前行的动力。

  在燕荣的越窑研究所里,当她所弹奏的古筝时而激越,时而委婉,我们或许会为越窑青瓷的秘色而感慨。如果要用一个关键词去形容秘色,温润如玉应该是恰如其分的,而在燕荣的身上,也有着这样的品质。

  燕荣想复原的,便是这种类如冰、质如玉的青瓷,在这种秘色的光晕中,她所读到的是一种高贵、一种品质、一种绝致。

  以瓷为知音,许愿自己能够做一个如瓷一样剔透的女人,心无旁骛,沉潜于越窑青瓷的研究与创新中。人如画,画如人;人如瓷,瓷如人。这种爱好与生活的统一是一件多么让人羡慕的事,沈燕荣在她的追寻之路上,也采撷了诸多甘甜的果实,我们可以去忽略那些在前行的旅途中所收获的大大小小的奖项,我们甚至可以去忽略那些经过精心设计后在高温中锻造而出的瓷器,我们只是去看她所热爱的。

  这种热爱,这种被艺术梦想所偷走了的灵魂,其所散逸出的光芒无疑是扣人心弦的。

  这是时间所给予的礼物,我们也可视之为青瓷的秘色光泽。在上林湖开掘出的遗址上,我们可以看到排列着的瓷罐:上好的青瓷,当初就是置身于其间,然后在接受烈火的锤炼后,脱胎而出,成就那种精致和雅致。

  沈燕荣亦如是。

李郁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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